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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臼、石碾、石磨

(神清宫的石臼)

石臼也叫兑臼,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舂米工具,应是几千年之前的文物遗存。在一些反映古代民间生活的绘画里,常见舂米图,画中多是女人举着舂杵,面前是石臼,臼的样子像小水缸。“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 李白的这句诗,说的就是舂米的辛苦。历史上,用石臼加工粮食的时间很长。原始谷物加工的办法是以棍棰打谷穗使之脱粒、去壳,以后才发展为舂打。

(大崮上的石臼)

《易•系辞》中记载:“黄帝、尧、舜氏作……断木为杵,掘地为臼。杵臼之利,万民以济。”由此说明杵臼发明于原始社会末期的黄帝时代,实际上杵臼的历史可能更古老些。原始之杵臼是地臼,即在地上挖个坑,铺上兽皮或麻布,尔后倒进谷物用木棍舂打。断木作杵地掘臼,捣舂之法由此始。

(沂源天源古旧石器收藏馆中的村落石臼)

宋应星《天工开物•粹精第四》中记载:“晨炊无多者,断木为手杵,其臼或木或石,以受舂也”。到了后期,虽然有了石碾和石磨,但许多地区仍在使用杵臼。所有研钵、擂钵、舂米桶、捣药罐、蒜臼子等等,都是杵臼的家庭成员。

(唐家寨上的石臼)

石臼有野外臼、村落臼和家臼之分。在崮顶之上的臼,笔者称之为野外臼。沂蒙山区各地的山崮上,总会见到一个两个,或三个四个甚至五六个石臼。这种臼全是利用当地资源,就地取材。在平整而又较大的青石上或花岗岩石上利用铁质利器凿坑而形成。坑呈圆形,底端锅底状,有深有浅,大小不一。

(柴崮上的石臼)

将谷子放进去,然后将一根粗大的石杵(或木杵)插入石坑,双手拎着杵把上下捣击。捣击一阵子后,须将坑里的谷物掏出来,将谷皮除去,再放进石坑里捣。如此这般反复三四次后,石坑里就剩下黄澄澄的小米了。现在沂蒙地区山崮顶上的臼深达三五十厘米,直径二三十厘米不等。

(南流泉石臼)

村落臼和家臼之应是一个类型,它处在崮下人口比较集中的地方或是个别家庭。料石稍好,个大,坑深,有的高达70多厘米,上口外径50多厘米,口径40多厘米,深约50厘米,重约四、五百公斤不等,制作也比较讲究,且多是来料加工。其特点是稳固性能好,加工能力强。这类石臼外形有方形和圆形两种,有的还雕刻上花纹和图案。但中间的坑都是圆的,外形为圆的居多。其尺寸也大小不一,但整体上都比崮上的石臼大得多。

(黄崖子村石臼)

用大石臼捣米既是力气活又是技术活,首先要拎起那根笨重的石杵或木杵,捣米时力气还要用匀,否则,不是捣不出米就是把米捣烂。这种活一般是强壮的男子才能干,女人则在臼边去谷皮。后来,人们研制了一个木架,将石杵或木杵固定在木制杠杆的一端,中间放一个支点,另一端用脚踩踏,上下捣杵谷物粮食。

古时候祖先们住在崮上的洞穴里、石屋里,利用这种原始器具而生活和延续,以此创造出了古代文明。到了闹匪时代,先人们住在崮顶的山寨里靠它来保证生活、求安宁。到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我们的先辈们仍旧利用它蹍粮、蓄水,石臼成了正义的后勤保障和战胜邪恶的必备器具。

(天源古旧石器收藏馆中的石臼)

臼文化自古有之。典故“杵臼之交”,喻交友不嫌贫贱。此语出自《后汉书•吴佑传》,说的是东汉时山东书生公沙穆为求学筹集学费,穿粗布衣到陈留郡长官吴大人家当舂米工。吴大人见其谈吐非凡,遂与他结交为友,并资助其求学,后成大器。现在民间以石臼为题出了很多歇后语,形容得非常贴切。例如,石臼做帽子——难顶难撑。石臼里砸线团——捣乱。石臼里装阎罗——捣鬼。石臼里放鸡蛋——稳稳当当。

(八十崮上的石磨)

石碾是谷物脱壳、碾粉的石制研磨滚压器具。宋人梅尧臣诗曰:“石碾破微緑,山泉贮寒洞”。由石臼到石碾是一个逐步进化的过程。碾由碾台、碾槽、碾砣、碾架等构成。一个石碾盘,面积二、三平方米不等,上面放一粗大石滚,俗称碾碾砣。碾砣两侧中心处凿有两个臼窝。碾盘中间嵌入一根碗口粗的木柱,俗称碾管芯。用一木制碾框通过臼窝将碾砣控制在碾管芯上,在外力的作用下,使其环绕着碾盘循环转动。人们推着碾架上的碾棍,绕着圆形的碾盘,顺着碾道不住停地碾压,所要效果即成。

(错石村中的双碾砣石碾)

石碾的发明大大提高了谷物粮食的加工速度。从史书记载中发现,石碾的出现早于春秋。魏收撰《魏书》说:“崔亮在雍州时读《杜预传》,见他做了八盘磨,称赞磨对百姓有益,便教人做碾”。此处的磨,非指古代的石磨,应为水作动力的碓,是用来舂米的简易木制机械。宋应星所著《天工开物•粹精第四》中说:“凡硙,砌石为之。承藉,转轮皆用石。牛犊马驹惟人所使。盖一牛之力日可得五人。硙,指石碾,汉代以后才叫磨。承藉,指碾槽。畜力挽行,循槽转碾。这里指的是牛碾,即用牛作动力的一种特殊石碾,目前沂蒙山区多有发现并现存。

杜预独创转八碓,崔亮教民造一碾。后期的石碾,人们为了加大碾盘和碾砣的磨擦力、提高碾米速度和效益,碾盘和碾砣上都要刻上密密麻麻的纹路,叫做碾纹。碾砣的两头还镌刻出一幅幅美丽的画面。为减少劳动力的强度,一些殷实人家多用牲口来拉碾。原来的木制碾框和碾管芯,后来好多地方都改为金属的了。另外还有双碾砣的石碾,这在沂蒙崮乡常见。沂源县石桥镇的错石村原有5盘双碾砣石碾。目前,还有3盘仍在使用着。

(错石村中的双碾砣石碾)

石碾一般是就地取材,用之十分方便。一个村往往有好几个石碾,大家共同使用。所以,石碾极少有清闲之时。而石碾最忙碌的季节则在每年的秋后和腊月天。尤其临近春节,家家户户都要碾面、蒸馍,石碾则难有片刻的消停了。

(窗户沟村的石碾)

为了不让别人抢先占了去,人们常常天不亮就拿把笤帚放到碾上去,意思是这盘碾已经有人占下了。稍晚一步的人家一看见碾上的笤帚,只能摇头笑一笑,然后再赶到别处找碾去。笤帚占碾,已成习俗,再不讲理的人家也得遵规守矩的。有些人家占下石碾,一用就是大半天。大家只好排起长队,一家用了一家用。有时候会遇到急等米面下锅的人家,就是占了碾的人家也会让出碾子来的。

在春节时候,人们自然不会忘记在石碾上贴些“春”字、“福”字和“有”字等吉祥春联,那是前辈和乡亲们对生活,对未来的一种祝福和希望。有石碾的地方,也是乡亲们谈天说地的好去处。男女老少聚在一起,讲故事、传消息、发评论。乡亲们的一些计划或重大决策,也是在这种场合下敲定的。碾前屋后的邻里关系在这种交流沟通中也变得融洽和谐起来。石碾闲下来时,自然还会成为孩子们的乐园。等到玩腻了顽皮的男孩子干脆就躺在碾盘上睡了,直到天黑家长们寻来拍醒他们。

(小水村的石碾)

石碾与先辈与乡亲们的生活紧密相连。石碾一圈圈转出的是人类生活的希望。沂蒙山区的崮上崮下,石碾早已屡见不鲜,遗憾的是崮上的碾砣不见了,碾盘依然犹存,但崮下的石碾却保存完好,有些还继续发挥着它们的作用。石碾改善了人们的生活,推动了历史的进步。俗话说,碾砣滚了砸倒磨——实打实(石打石)、石碾子压核桃——粉身碎骨。

这些俗语充分体现了沂源人勤劳、善良和诚实的性格特点以及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沂蒙山是老革命根据地,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石碾立下了汗马功劳,可视为支前模范的缩影,沂蒙精神的象征。“最后一碗米,送去做军粮;最后一尺布,送去做军装;最后一个娃,送他上战场。烽火连天14载,军民同仇敌忾。”

(沂源县田家崮上石磨盘)

石磨,起先是用人力把粮食去皮或研磨成粉末的石制工具,诞生于战国时期,汉代普及,多为农村人家私有。石磨的发明人相传是工匠始祖鲁班,据说鲁班把大磨盘架在石头搭成的台子上,磨盘上面用两块有一定厚度的扁圆柱形的石头制成磨扇。下扇中间装有一个短的立轴,用铁制成,上扇中间有个相应的空套,两扇相合以后,下扇固定,上扇绕轴转动。上面的那扇,留有一空膛,叫磨膛,膛的外周制成辐射状的磨齿。

上扇有磨眼,磨面的时候,谷物通过磨眼流入磨膛,均匀地分布在四周,被磨成粉末,从上下两扇的缝隙中流到下面的大磨盘上,过罗筛去麸皮等就得到上乘的面粉。沂源的石磨磨扇直径一般在70—80厘米左右,一个人或一头驴就能推拉。小磨直径25—40厘米不等,一个人能用手推拉,俗称小拐磨。石磨就其总量上来说,大磨多,小磨少。有些地方的石磨则是没有磨盘的,只有支架,磨出的面粉等直接盛在的磨扇下面的容器里。

(村中家用小石磨)

在沂蒙山区的石磨后来发展到旱磨和水磨两种。但旱磨少,水磨多。究其原因,是有石碾存在。因为旱磨和石碾的功能差不多,但旱磨比石碾先进。旱磨主要是磨面粉,上扇有两个磨眼。其顺序是先由一个磨眼进粮磨初遍,再由另一个磨眼磨二遍。经筛选后的粗面粉,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剩下少量的面渣为止。

(八十崮上的石磨)

水磨则是以磨糊为主,同时具备旱磨之功能,但只有一个磨眼。也就是说,先把粮食用碾或磨加工成破碎的粗粒,然后放到不漏水的器具里加上适量的清水浸泡,待粗粉和清水完全相融时再用水磨磨成糊糊。磨成的糊糊掺加干面粉后可蒸成馍,但主要是用来制作煎饼。

著名的沂蒙特产——手工煎饼的前期制作工序就是这样的。沂蒙煎饼和用此方法蒸成的馍便于携带,且存放时间长,营业价值高,男女老少都适用。它们曾经是八年抗战和解放战争时期山东战场上的我广大军民的主食,许多将士乐此不疲。当年的蒙阴沂蒙六姐妹就是制作手工煎饼的高手,也是拥军支前的模范。为此,沂蒙山区的手工煎饼成为正义战争的生活保障。

(双马山下的石磨)

如今沂源县双马山旅游公司仍旧利用原始的石磨来磨面粉、摊煎饼,并赠送给前来旅游观光的人们品尝。沂源煎饼哥江兆云,依靠微薄的煎饼收入慈善助人20多年,累计慈善捐款达30万元,用一张张薄煎饼摊出了人间大爱,被授予“山东省最具爱心慈善行为楷模” 等荣誉称号,他的先进事迹还上了中央电视台和新华网。

现在一些农村还在沿用石磨,在沂蒙山区用的已经比较少了,但石磨文化还继续传承着。例如:驴子与石磨的歇后语是很精彩的。驴子赶到磨道里——不转也得转。驴子拉磨——跑不出这个圈。驴拉磨牛耕田——各干各的活,各走各的道。盲驴拉磨——瞎转圈。老驴啃石磨——嘴硬。老驴拉磨断了套——空转一圈。懒驴拉磨——打一鞭子,走一步。黄鼠狼进磨房——硬充大尾巴驴。磨道的驴——听喝声。老驴拉磨——走不远。老虎拉磨——乱了套。

石臼、石碾和石磨是传承文化的载体,是先辈们生存生活的记事簿。三石曾是过去的米面加工厂,是劳动人民聪明才智的结晶。这些石器忠实记载着人类生存的漫长历史,是历史的久远沉淀。时代发展到今天,许许多多的现代碾粮工具应运而生,大大缓解了粮食作物的加工困难和劳动强度。

以三石为物证的山寨文化、洞穴文化、齐长城文化、红色文化、军工文化、知青文化以及淳朴神秘的民间传说和现在的特色农业、美丽乡村、生态旅游等都是沂源崮乡文化的重要内涵。三石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大多数隐退到现实生活中的旮旯里去了,石臼、石碾和石磨成了古董文物。一些看准商机的生意人走家串巷收购废旧的石臼、石碾和石磨,送到旅游景区参展获利。对于三石,大家都是有感情的。

沂源天然古旧石器收藏馆的徐仰军馆长新近收藏了以三石为主的古旧石器多达9000件,他的愿望是建设一个石器展览馆。刘家沟村是山东理工大学外国留学生中国文化体验基地,该村在老碾处盖上了木制工艺凉亭,架上了照明电,进行了全方位的保护。该亭名曰“五谷亭”,寓为六畜兴旺、五谷丰登之意,这充分体现了沂蒙农家的良好愿望。

(刘家沟村老石碾)

沂蒙三石,功不可没。它传承、弘扬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彰显了中国第五种岩石地貌的崮文化特征,具有重要的考古价值、观赏价值和使用价值,应该予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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